晨光熹微的菜場里,肉攤老闆的剁骨刀在案板上翻飛。我提著那塊紅潤的前腿肉回家,刀刃剛陷進肉里就撞上「咔」一聲硬物——橄欖大小的墨綠色疙瘩藏在肌理間,表面泛著金屬冷光,活像顆怪異的寶石。「大驚小怪!筋頭巴腦沒見過啊?」攤主扯著嗓子吼我,油膩的圍裙甩得噼啪響。
正要爭辯,袖口突然被拽住。旁邊挑排骨的灰發阿姨壓著嗓子湊近:「妹啊,上月我買的五花肉里也摳出過這玩意兒…」她布滿皺紋的手往肉堆方向虛指,喉頭滾動兩下,「那屠夫第二天就收攤搬走了!」
冷氣順著脊梁爬上來,圍觀的人伸著脖子看那顆綠疙瘩,原本嘈雜的早市陡然靜了半拍。
阿姨枯瘦的指尖隔空點著疙瘩表皮龜裂的紋路,聲音黏著唾沫:「你仔細瞧這綠…顏料哪能浸得這麼透?」光照下綠疙瘩表層浮出蛛網似的熒光,像裹了層薄油。周圍買菜的阿婆猛地退開半步,砧板前的大爺抄起肉湊到鼻下嗅,又皺眉扔回攤子。
「吃壞肚子算誰的?」「莫不是病豬肉打了藥!」 質疑聲嗡嗡炸開,攤主抄起斬骨刀「哐」地剁進案板:「愛買買不買滾!」刀刃震顫的嗡鳴聲里,那顆掉落的綠疙瘩滾進血水灘,倏地裂開道縫——腥臭的深褐色膿漿混著藥味涌出來,灰撲撲的水泥地上暈開一片詭異的黃綠。
人群倒抽著冷氣散開半圈。我攥著黏膩的肉塊僵在原地,只聽那阿姨的嘆息飄進風里:「造孽啊…聽說有些黑場子給豬打針,針頭斷里頭就爛成這樣……」